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標題:
野柳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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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
山里来的贼
時間:
2021-10-14 15:17
標題:
野柳记
这里曾经是胡子的故地,这里曾经是异族的猎场。这里是东北偏僻的乡村,这里是历史悠长的回响。这是小村屯的史记,这是大中国的缩影。
(一)回首旧案
在解放前的一九四七年春天,是国共两党内战时期,辽西地区的广大农村,虽处在风雨飘摇之中,但是,偏僻乡村的人们,还依旧过着自己的日子。
那天,野柳遍布的柳家地区,一位十六岁的姑娘申小兰将要出门,她要抄小路去高山子看望三十里地外的二姐一家。她是尚驿站屯道北老申家三闺女。申家老夫妇有两子三女。大儿子申玉卜在盘山上学,因战争不能继续读书,回家居住,被屯里人称为任大学生。大女儿二女儿均已出嫁。三女儿申小兰已年方二八,俏丽多姿。小儿子申玉全年幼在家。
申小兰征求父母同意,带着一个小包,包内装的是随身衣物,顺着门前大道往西行走去高山子二姐家看望。那时没有任何交通工具,只能步行。姑娘告诉父母她准备的路线是,路过柳家孟家屯,过狄家屯大壕沟,往西北走毛毛小道,奔高山子去姐家。姑娘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出发的,她笑着和父母挥手再见,说过两天就回家。
五天之后,申家姑娘还没有从高山子姐家回来。父母惦念,实在放不下心。老汉申老魁就起身去高山子女儿家探望。两个来小时走到二女儿家后,没有看到申小兰,就问二女儿说:“你三妹五天前来你这里,我今天来怎么没有见到呢?”二女儿说:“我三妹根本没有来到我家,父亲来这怎说此话。”申老魁觉得意外,就要马上动身回去找任小兰。二女要给老父做饭,申老魁说:“我不见你三妹,我怎能吃下饭。”马上动身顺路回去找女儿。
返回路上,申老魁压抑自己的焦虑,他非常细心的查看道路情况。在四段村和壕头子屯找人打听女儿的下落,问村屯人有没有见到十六岁左右的女孩。查找无果,就顺路继续东行。
在走到孟家东北处的狄家大壕时,他突然发现,壕沟深处有一块地方,没有长出青草,土是新的。当时正是开春杂草丛生时节,发现这块没长出草来。申老魁就蹲了下来,用手扒土,扒着扒着,就发现了一具女尸。扒出来仔细一看,正是自己的女儿小兰。
申老魁嚎啕大哭。
(二)地理考证。
我看到这个触目伤情的真实故事,想象到如花少女申小兰孤身穿越旷野,委身大壕,内心隐隐作痛。
资料显示,上世纪四十年代,辽西柳家地区还是人烟稀少的荒凉所在,芦苇沼泽密布,村落星星点点,是百年来胡子出没的东北“南大荒”。 而辽西高山子乡是我们的临乡,距离柳家乡只有十二公里,但因离县城最远,道路也最为破败。高山子的名称由来是一片并不高的山丘,山丘上却至今还有当年辽沈战役时修建的条条战壕,高山子东部五公里,就是当年那场战役的阻击战场之一的大虎山,山下有国共两军阵亡将士合葬的大墓穴,约有几千人规模。我曾经在七十年代中期童年时,和四哥前往姑姑家里,走的是后来开辟的县道,而返回时不走弓背走弓弦,然则姑姑不放心,亲自从高山子送我们到柳家交界,越过了狄家大壕才返回,我们两个反为姑姑担心。1985年,我又在从北镇求学骑车回乡时,抄过穿越田野的近路,发生了瘆人的情景。
那是夏日的深夜,我自北镇县城骑行百里返乡,经过辽河支流——羊肠河上的高山子大桥后,我面临一个选择,是走砂石路的县道,路程十五六公里,还是走三角形的第三边,走两乡之间的土路,直接穿到柳家。因归家心切,我决定抄近道,即使要穿过几片坟茔区也在所不辞。实际上内心还是异常恐惧。虽然在童年和少年时期有过多少次独自经过坟圈子的经历,但那多是白天,即使是夜晚也是天刚黑。在星月之光下,我看到了道路两侧大片的油菜花,在寂静的星夜中灿烂地绽放。穿过一片片油菜花田,进入了一大片高粱和玉米地,接着就穿过坟茔区。这片坟圈子很大,中间的道路覆盖着荒草。为防止意外,我决定不走这里,而从右侧的高粱地绕过去。于是,在骑行四个多小时后,我第一次下车步行推车。但是,我因为心慌而犯了一个错误,从坟茔路分叉出去的一条小路——在多年前姑姑送我和四哥自高山子徒步返回时绕行的一条小路,因为垦荒的原因,都被种上了庄稼。我推车在高粱地中似乎一直向前,但每次到尽头都碰到了坟圈子。我听过祖父讲过的“鬼打墙”的故事,就狠咬手指头,似乎咬出了血,又狠吐唾沫,镇定情绪,瞄准和坟茔区平行的一条大陇,一直向前走,终于到了一片小树林和一条壕沟____狄家大壕,连滚带爬地扛自行车过壕沟,就来到了柳溪村,我们柳东村的邻村。
可以说,从柳家尚驿站经柳溪过孟家,经狄家大壕穿越荒野,是极其空旷的。如此空旷,如此一个胡子活跃的所在,如此一个年轻的姑娘,如此不紧不慢的生活,一个少女,独自穿行,穿向了死亡时空。
(三)线索追踪
父亲写到,申老魁发现女儿尸体后,哭了半晌,呆了半晌。后来凉风扑面,他冷静下来。为了给女儿报仇,他仔细查看女儿。女儿衣冠不整,下身赤裸,脑部有伤,像是被农具锹镐之类打死的。老申头看罢多时,他忍住悲痛,主意坚定,就把女儿放进坑内,用土重新盖好,然后慢慢在周边旷野和村屯查找。
多处旷野无人无村落,他向东到了离狄家大壕两里路的孟家屯,逢人就问:几天前有没有见到有人拿着锹镐从狄家大壕来去,或者看到一个姑娘经过这里。这里行人甚少,走路干活的男女人人摇头。他试着向几户村头村尾的孤户打听,都说没有见到,没有消息。
傍晚时分,他在孟家屯野地里游荡,碰见一个放牛的十来岁小孩。申老魁已经难报希望,他问了孩子的名字叫刘凤山。申老魁向孩子询问无数次问询的同样问题,他听到了他要了解的至关重要的情况。
刘凤山说:“几天前我去狄家大壕沟放牛,大约在上午十点左右,我走在半路,就看到一个高个子大哥扛着一把镐从狄家大壕沟沟里出来,走在地里往柳家方向走去,没有走正道,他慌慌张张的。当时我就到狄家壕沟去放牛,见到壕沟有一块新土,我也没想什么,就顺沟往北放牛去了。”
申老魁一听,心里就明白了,杀害自己女儿的可能就是这个人。
他来到从柳家到孟家的必经村屯柳溪,这里的人对柳家的人,多数都差不多认识。
但是,没有人见过拿着锹镐经过的小伙子,或者一个大个子青年。
申老魁流着眼泪回了家,因为,天已经黑了,无人可问了。他没有告诉夫人。
(四)县衙告状
申老魁次日一早,来到出柳家界的几户人家打听,南界和北界。
无人见到。正在绝望之时,北界街的赵德荣媳妇说了一句,好像有一人,好像是柳家的申玉生,没走大路,直接从后地穿过去了,还背个口袋。应该扛着铁镐。
申老魁想起来,申玉生当年三十多岁,光棍一人,住在柳家段屯里的一间马架子里,是自己远房家族的侄儿,真没想到强奸和杀害自己女儿的竟是家族侄儿申玉生。
当时申老魁心里大骂申玉生不是东西,禽兽不如。若无其事地告别后回到尚驿站家里,热泪滂沱。大儿子申玉卜问父亲是怎么回事,为什么这样。老父亲哭着把三女儿被申玉生害死的情况细细地跟家人说了一遍,全家人都大哭一场。
申玉卜是一个有文化知识的人,哭后说:“都不要再哭了,要想办法为妹妹报仇。首先安排人看住申玉生,不要让他跑了。第二是我今晚连夜赶路去盘山县写状告申玉生。”
那时盘山县还是国民党管的县政府,申玉卜早上就到了盘山县,县衙一开门就去告状。当时县长接到状纸一看,再看一眼申玉卜,是一表人才。一问此事,说的条条是理。问此状纸是何人所写,申玉卜答是鄙人所写。看此状字句清晰,写的很有条理,有理有据。当时的县长名叫张明理,就告诉说:“你马上回去,要注意申玉生,不要让他跑了,我马上派人去逮捕他。”
申玉卜回到家后,把此事向父母亲一说后,就来到柳家,知道“大牲口”申玉生没有跑,半天后,县里骑着马来了两名警察,把申玉生逮捕,绑在马后就带到县政府,圈在大牢内。次日县府升堂审问,县长张明理大喝一声:“堂下何人,报上名来。”申玉生答道:“在下名叫申玉生。”“你身犯何罪,可要如实讲来。”申玉生答:“小民不知身犯何罪,叫我可讲什么?”“有人告你在孟家西北狄家大壕沟内强奸少女,你可如实讲来。”他答说:“我决无此事,我是在大地里挖野菜,是有人陷害于我。”县长再三推问,就是不招认强奸杀人的罪行,县长就命令用刑。申玉生身强力壮,怎么用刑就是死不承认。县长就命令手下把申玉生圈进大牢内,暂时没有审理。
不久,解放军击败了国民党军队,解放了盘山,县长与手下都随中央军逃亡别地,牢房没人看管,申玉生等犯人都逃出牢房。申玉生光棍一人,逃出大牢,应该远逃他乡去躲避。但是,他竟敢明目张胆地回到自己的家里,逢人就说:“在县衙用多少大刑我就是没有认罪,最后用猪鬃插下边,我还是不招认,县长没办法,就把我放入大牢。没想到解放军来了,我逃出大牢,就回到家里,回头看我怎么找申玉卜算账。”话传到申老魁和申玉卜那里,他们真是气得七窍生烟。
(五)私刑惩凶
那时是国共两党内战,连年战争,两军经常打仗,国民党县政府已经空置了,新的政府还没有建立,所以申老魁家无处伸冤。
为了给妹妹报仇,申老魁的大儿子申玉卜决定借助黑道力量,他南下大荒,走入绿林,当了胡子。申玉卜有文化有头脑,当胡子一年后,就拉了一伙人,自己当上大当家。之后,他就带领弟兄来到柳家段,把申玉生从家里抓住。当时申玉卜就派人找来柳家屯的三名头面人物,找来纸笔,亲自审问申玉生,说:“你是家族大哥,你可把你所作所为之事如实说来,我可念在咱是一个祖宗的份上,放你一条生路。你如要不讲实情,你所做之事已成为事实,我就马上枪毙你。”申玉生开始死不承认,只说是在大地里挖野菜,后来两条腿都被大杠压断,让交代什么就得交代什么,最终他全面承认并按了手印。
以下是申玉生的交代:
那天是阴历三月十七日,我独自一人背个粪箕了,拿把粪叉子,来到南边道上拾粪。顺路正往东走,看到对面走来一个拿小包的年轻女子,我认识是我族里妹妹。她穿的一件红花兰地的布衫,下身穿的是仁丹色长裤,一笑两个酒窝。我还没有回过神来,小兰说:“大哥,你也来拾粪呢。”这时我才知道是自己的族妹申小兰。我见到小兰后,就一直用眼叮着小兰往西而去。小兰告诉我她想去高山子。虽然小兰是家族远方妹妹,我也收不下心来,鬼迷心窍一般,回到家里,想了一阵,我恍惚着拿把镐就奔孟家而去,我想送送她,顺便去大壕和地里刨些甜根。
我后来穿过大田,直奔狄家大壕而去。到了狄家大壕向北一看,小兰还没有过去,就在这里等了很久。我还靠在大壕上困了一觉。醒了之后我就回去了。但后来小兰来了我就把她强奸了。但是小兰要拿大镐刨我,我气不过就随手打了她一下,谁想就失手打死小兰了。我真不是故意的啊。
申玉生交待完做案的全过程,申玉卜已经气得眼冒红光,好长时间没有说话。最后说:“三位乡亲,你们都听到了,我把他的交待都写在纸上了,给你们保管,将来为我做证。申大牲口禽兽不如,我岂能容他活在这个世上。”说着就带领着胡子弟兄们,把申玉生拉到东边的大草甸子上,当场枪毙,直接埋到草甸子里。为自己的三妹报了仇。
申玉生强奸杀人一案,至此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,但是,真相终会浮出水面。
(六)胡子入狱
申玉卜为自己的三妹报仇后,还是做绿林生意。他按照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,从不在家乡附近做生意。他的父亲在双家村给他订门亲事,女方的父亲姓华,姑娘叫华小丽,年方十八岁,申玉卜已年方二十岁。申华两家都同意两人结婚,于一九四七年末两人结婚,夫妻恩爱,一年后生有一子。
被枪毙的申玉生,老家是朝阳市建昌县。他有个弟弟申玉财,在辽西也是干绿林买卖,是个大当家的。他听说大哥申玉生生被申玉卜杀死,就不问缘由,决心复仇。一九四八年二月四日,申玉财由建昌坐火车到高山子,一共来五个人,下火车后就由高山子徒步来到柳家,找到申老魁家。申老魁有两间草房。大儿子结婚住在双家,常年不在家。申玉财来报仇那天,申老魁的老伴正好带小儿子去了双家女儿家里。申老魁家里睡午觉,听到有人打门,他从窗户眼往外一看,在门外站有五人,有一个认识,正是远方族侄申玉财,其余四人不认识。看到每人腰间都有**,暗说不好,一定是来为申大牲口申玉生报仇来的。他赶紧下地,连鞋子都没有穿,就从后窗户跳出逃跑。几个胡子一看没有开门,就把门撞开,屋内无人,从后窗一看,有一人正在往北跑去。申玉财就下令给我追,他们五人就一边追一边打枪,大喝站住。申老魁听到打枪更加脚不停地,后边枪声不断,**在身边乱叫。他不顾一切地往北跑去,进小赵家屯后,就从房亭林井沿跑过去。跑到后街刘福庭家,穿门而过,从后门跑过去,从后边慢地往十里外的双家村跑。一气跑到双家女儿家,告诉妻子女儿全家和儿子赶快躲到别家,通知儿媳也要躲出去。
申玉财五人追到小赵家屯的前边,也不敢往屯里追,用枪也没有打中申老魁。申玉财骂了一句,这老头真他妈命大,叫他跑了,此仇以后再报吧。就撤回到了申家草房内,查看屋内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,就放火把两间草房烧掉。他们五人怕碰见解放军,也未敢去双家村搜查申家的人,就马上撤走,没有敢去高山子车站坐车,而是到西边的青堆子车站坐车撤回到建昌去了。
申家就不敢在尚驿站后边住了,而是搬到双家去住了。申玉卜从盘锦大荒,听说建昌来了五人要为申玉生报仇,父亲差点没被打死,他听到后就不敢离开家乡。他想申玉财胆敢再来,我要叫他有来无回路。
一九四八年末,柳家建立村政府,归盘山县四区领导。申玉卜也金盆洗手,不再做绿林的买卖了,在双家也分得了土地,一心一意务农为生。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,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,一九五一年开始镇反运动,申玉卜因干过土匪被逮捕,被判处无期徒刑,在这里,他见到了同样被判处无期徒刑的申玉财。申玉卜见到烧了自己家的申玉财,两人是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,当着干警面就摔打在一起,申玉卜鼻口穿血,申玉财牙齿掉了两颗。
1949年春天,监狱看守所转进了新的犯罪嫌疑人,其中有抢劫杀人的宇宙屯的涂小金。在干警进行提审的最后,当涂小金了解到自己难逃一死,他就向公安供认了另外一起案件。这起案件,与申家相关。
(六)护青之祸
一九四六年九月十三日,夜间十点左右,尚驿站屯的申老魁因为家中南边有十亩地苞米即将成熟,为了防备有人偷盗,就在那天的夜间拿着自家的老洋炮到地里护青。在走到自家的地头时,就听到地里有动静。申老魁仔细一听,是在地里有几个人在偷苞米。他就端着老洋炮慢慢地往地里走去。在走到离偷苞米几人不远时,这几个人也听到来人的声音,说声不好,赶快逃跑。这时护青看到他们几人要跑,就大喊一声:“你们给我站住。”这几个人为了不被抓住,哪能听你这个,就往前跑了下去。这时申老魁在情急之下,就往他们逃跑的方向开了一洋炮。枪响就听前方“哎哟”了一声,然后就听到有人倒下的声音,其余几个人都落荒而逃。这时申老魁就觉得不好,走到前边一看,在苞米地里倒下一人。仔细一看,这人年纪大约四十多,身穿家织布兰色裤褂,一摸鼻口,已无气息。仔细一看,枪沙从后胸打进,正好打入心脏而死。他自己感到此祸不小,偷庄稼是没有多大罪的,打死了人,家要吃官司的。自己想了想怎么办?沉思了一会,就回到家里取来铁锹,到地里就把此人背到东边二里以外的大草甸子里。到那里点着火仔细一看,此人正是宇宙屯里的涂文福,在前几天他还托媒来我家提亲来呢。他儿子年方二十岁,我三女儿才十五岁,申老魁觉得女儿年龄还小,加上听说老崔家有小偷小摸的传言,就没有答应此婚事。这回感到自己惹了这样的大祸,该怎么办?想了一会,还是把他埋了再说吧。他马上挖了大坑,把死尸放到里面,用土埋上,然后就回到自己家里。妻子问他:“你两次出去,是不是有什么事?”他说:“没事,就是怕有人偷玉米,所以才去了二次。”
此前几个小时,宇宙屯村有一户人家姓涂,那天晚饭后,有四个邻居男人,都在三十岁左右,来涂家串门。在闲谈中说到:“尚驿站老牛家地里的苞米已即将成熟,因我们都缺粮吃,何不到牛家地里取些回来。”当时涂文福说:“行,我们就在今天夜里去牛家地里偷些回来,以备家用。”先前,涂文福找媒人到尚驿站老申家为儿子提亲,申家没有答应。他们五人就在这天夜间十点左右来到地里,偷申家的玉米。没成想那天夜里申老魁拿着洋炮,来地里看青,发现他们五人偷青,毫无目地往前放了一洋炮。
那天去偷苞米的一共有涂刘张王郑五人,由于被发现,几人就往回逃跑,听到洋炮的响声,更加害怕,急着就往回家的路上跑去。跑在半路,发现少了一个人,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涂文福。他们四人跑回后,就各自回到家中。一夜无话,次日清晨,涂妻子发现丈夫未归,就到这四户一问,说你们四人都回到家中,我丈夫怎没有回来?这四个人一听,感到不妙,就都来到涂家,把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。由于偷青被发现,我们就往回跑时,听到一声枪响,是不是大哥被打中受伤,没有回来?四人说大嫂你不要着急,我们去到苞米地里看一遍,是否大哥受了伤不能走路,还在那块地里呢?我们一定要找着大哥,背也得背回家里。说着四人就离开涂家,他们四人说,涂大哥看来是凶多吉少。
四人来到地里一查看,在他们去的那地方有血迹。他们顺着血迹,来到二里地外的草甸子上,发现有一片新土。他们一看心里就已明白,他们就用手扒土,发现一具男尸,一看正是涂文福。他们又把尸体埋好,赶快回到涂家,把此事告诉涂的妻子。妻子一听就大哭起来:“这可怎么办呀。”刘张王郑就说:“嫂子,你就不要哭了。我们虽然偷他家的苞米不对,但他用洋炮打死人,是人命关天的大事,我们应该马上告他去。但现在地方正乱,就怕告状无门。我们看不如这么办,我们派人找到他们家,和申老魁把此事谈开,看他怎么办。如能赔些钱财,把大哥发送了再说吧。如达不到咱的要求,以后总有说理的地方,我们再告他去。”实际上这几个人也怕告官后追他们的偷盗责任。
他们几个人商量后,就找到宇宙屯刘老记家,求他帮忙解决此事。他们如实地把偷苞米,涂文福被打死一事说了一遍。刘老记听后,长叹一声说:“涂文福死的很惨,偷苞米没有死罪。我答应你们找申老魁去,他要不认帐,你们再说。”
当天刘老记就去了尚驿站的申老魁家中。正好他们夫妻都在,刘老记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。当时申老魁犹豫不想承认此事,但看到刘老记说的非常明白,他想推都办不到。想了想就说:“是这么回事,但我不是故意的。当时我发现他们几人偷我家苞米,气的够呛,我就喊了一声,你们站住!没想到他们就往南逃,我一急之下往前没有目标的情况下,黑灯瞎火,根本没看到人,就无目的开了一洋炮。没有想到竟能打中人,而且把人打死。我也是害怕贪官司,所以我就把他埋了。老前辈你已来我这,你看怎么办?”
刘老记想了想说:“你现在要拿出一笔钱,买口棺材,把涂文福给安葬了。然后我再协商你们两家,你要赔他笔大钱,才能免除你的一场人命官司。”申老魁接着说:“你看我们的情况,一家四口吃穿就难维持,给涂文福买棺材钱,我就得去借,才能办得到,何谈筹集一笔大钱来免除这场官司。现在我是走投无路,毫无办法。”
这时,刘老记突然发现申家还有两个孩子,姑娘有十四五岁左右,长得颇有颜色,小儿子才八岁左右,在屋外玩耍。刘老记一看他们家中的情况,切实是拿不出那么多的钱来。想了想说:“我看这么办,你看行不行。”申老魁说:“你老说怎么办?”刘老记说:“你先拿出一笔钱买口棺材,把涂文福安葬了。涂文福有个儿子,现年二十岁左右,我可为你女儿说门亲事,就是把你女儿许给涂家。涂王氏虽然失去丈夫,你如把女儿嫁给他的儿子,他虽失去丈夫,得到儿媳,此仇可解。如能成功,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大好事,即解了仇,又成了儿女亲家,你们看行不行?”申老魁一听,想了想,说我再问问女儿。
结果申小兰不同意,同时申老魁忌讳涂家的家风,就没有答应。他就四处借债,把涂文福安葬了,又赔了三年粮收的一半。刘老记做东,了结此事。
(七)水落石出
涂小金交待,涂文福就是他的爸爸。爸爸意外死亡,家里陷入困顿,他对尚驿站老申家充满了仇恨。几次想去他家偷东西。那天晚上,在老申家窗下,听说了申小兰次日要去高山子之事,又听说了准备走近路之事。
“于是,我就想报复老申家。我提早带把铁锹埋伏在狄家大壕。那天是阴历三月十七日,我远远地见那女孩上身穿的一件红花兰地的布衫,下身穿的是仁丹色长裤,长的是亭亭玉立,身材修长,从远处一看就非常好看,是一个妙龄少女。来到近处一看,脸面长得非常好看,一双大眼双眼皮。我不想弄死她了,因为我动了心。我一把将小兰拉到大壕里。小兰想挣扎着逃跑。她很弱小。我把小兰按倒在地下,扒下下衣。
我很快完事后说:‘妹妹你不要和别人说,你可以走了,去高山子姐家去吧。”可是小兰被强奸后,气得不得了,说:‘你是涂小金,我认得你,你不得好死。’我说本来我家就向你家提了亲,这下你就嫁给我吧。但是,小兰太倔强了,像他爸一样。她说:‘我回去后就告诉我爹和哥哥,一定找你报仇,你等着吧。‘说完就拿包往回走。这时我一想不好,她要回家告诉他爹爹哥哥,准来找我算帐,我也有可能像我爸一样被他们用洋炮打死。所以就想到一不做二不休,就大叫一声说:“妹妹你不要走,我送你回老家去。”说着就把小兰拉回到壕沟中间,按倒在地,用铁锹猛击头部。打到两下后,一看小兰纹丝不动了,一摸鼻口不出气了,已死了。我就在身边就镐头挖了个坑,将死尸扔到坑下,扒些土埋上。这也就是十多分钟的事。
后来我就悄悄地顺着大壕向南跑,再从关家向东转回了宇宙村。
我也听说了,那个被枪毙的申玉生,肯定是见了鬼了。他是被冤枉的,他是屈打成招。
我对不起两个人。奸杀申小兰,我是鬼迷了心窍,我这条命,也是还给她了。
1949年秋天, 涂小金被押回柳家,在全村公审大会后枪毙。之后,尚驿站申姓家族出钱为申玉生建了坟,恢复了他的名誉。
柳家的人们议论,涂小金虽然罪有应得,但到最后,还是良心尚存。而那个光棍申玉生,是如何在大壕上入睡,如何在死去的申小兰身边,梦见了申小兰,留下了永远的谜团。而如果他能过更快些赶到大壕,那么,申小兰可能得救,他也等于挽救了自己的性命。可惜,人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。
申玉卜和申玉财冰释前嫌,十年获释后,都留在五大队劳改队工作。之前三年,申老魁过世。他死前,无数次向人讲述女儿,以及他破案的经过,以及真凶的伏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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