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友故旧

山里来的贼

　几年前，我家附近家属楼搬来了一位单身老头，名叫杨文景，今年六十三、四岁，他一贯深居浅出，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和周围邻居们一起在树根底下打扑克，玩麻将。据说，他是个离过婚的老头，前妻住在三十里堡，女儿一家三口住在开发区，他住的房子是他姑爷单位分的。

　　胡金香退休以后，在家里哄孙子，现在孙子十二岁了，用不着她去照看，她闲着无聊，总是去舞场玩。从前，金香家和我家是邻居，金香的妈妈和我妈是故交，因此两家孩子之间很熟悉。金香和我的姐姐是同一届学生，又一起下乡，是从小一直玩到大的。每次碰见，比亲姐妹还亲。

　　有一次，我在大街上遇见金香，她对我说：“你姐姐把我的微信拉黑了。“

　　”怎么回事呢？”我急于想知道答案。

　　金香告诉我，她和我姐姐开玩笑：要借钱。可是刚一开口，就被拒绝了，还被拉黑了。

　　我不由回忆起往事：小时候，妈妈带我去金香家玩。金香家姊妹六个，她有两个哥哥，一个姐姐，下面还有两个弟弟。金香的爸爸一个人的工资养活全家老小，家里穷的经常解不开锅。周围的邻居都看她家的笑话，只要我妈妈心肠软，看见金香全家人饿得前胸贴后背，就去送了两个窝窝头，他们家才勉强捱过那饥饿的时光。

　　没想到，后来胡金香和杨文景发生了那么多事情。事情还得从头说起。今年年初排队做核酸检测的时候，杨文景恰好在我后边，我们俩说了几句话。这一幕不巧被金香发现了，于是她怀疑我和老杨说话，是想把我的姐姐介绍给文景认识，因为我姐早就离婚了。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，却发生在我的身边，这是后来老杨告诉我的。

　　这天，我在楼下仓房整理东西，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的方向走过来，

　　“香姐，你去老杨家啊？”

　　金香觉得他们之间的事藏不住了，难为情地说：“我去给老杨送药，我和老杨只是一起跳舞，没有男女之间的关系。”

　　我心想，老杨吃药，你都管着，关系这么密切啊，还说没有关系，即使有关系，和我无关！犯得着跟我解释吗？我又不是她的亲弟弟。今年我才知道，老杨和金香是在一起交往。说起“交往”，我确实找不出恰当的词，去描述他们之间的关系。他俩的年纪差不多，金香是有丈夫的，老杨是单身，两人在舞场认识。

　　过了一个月，我公交车上遇见金香，金香沮丧地告诉我，老杨不和她交往了，微信也拉黑了……说着说着，金香的情绪突然激动，“我俩吵架，你告诉老杨报警啊？你不知道啊，一个巴掌拍不响？”我很诧异，我没说过这样的话！

　　回家以后，我给老杨打了一个电话。老杨说，他早不搭理金香啦！这一次吵架是因为他没有带金香出席家宴，金香怀恨在心，在她家跟他要了两瓶葡萄酒，在走廊里摔了。

　　我将信将疑地打电话问金香。金香说，那酒是老杨的女儿给她的，因为她给老杨的女儿伺候月子。老杨知道以后，想把酒要回来，金香生气了，就把酒摔了。

　　第二天上午，金香在电话里说，要来看望我妈妈。她还提着一箱纯牛奶，没坐上一会儿，金香对我说：“你把手机借给我，老杨不接我电话，我用你的手机打给他。”看着金香焦急的样子，我把电话递给了她。

　　金香找到了老杨的电话号码，“我早上七点半，就在你家门口，不知道你是出门了，还是生气了，不给我开门……”金香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，挂在脸颊上。“我等了快一个小时，我现在在老五家里，给你打电话。”金香捂着嘴，转过身子，压低了声音，又嘀嘀咕咕的，最后她放下手机，顾不上擦干脸上的泪痕，也没有跟我妈妈告别，出去了。看来，她用眼泪打动了老杨，老杨又一次原谅了她。

　　金香走了以后，我妈说：“金香哭得泪水刷刷的，她在外边乱搞，她家里的男人脑梗塞了，什么事都不管啦。老杨我看见过，小眼睛瞪着有点像梁天，眼睛使劲往里抠抠，一张嘴就吹牛皮。金香怎么会看上他呢？”

　　是啊，男来女往，蜂狂蝶乱，狗扯羊皮说不清楚。可是，金香，我想对你说：老杨都对你那样啦，你还去死皮赖脸地纠缠，有没有一点自尊？

　　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，唉！